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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5)(1 / 2)





  楚歇眼睛睁着一条缝,抬一抬手指尖的力气都没了,只记得到后头二人皆是无言。楚歇偏过头,嗓音带着些嘶哑,像是吞过一把沙子似的,你若是

  你若是发完火了,就可以走了。

  我走?

  江晏迟连连颔首,从喉头挤出一声冷哼,起了身,好啊,我走。

  楚歇肩微微一沉,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小皇帝却踱步往外,我这就去诛了许家满门。

  那最后几个字如平地惊雷。

  楚歇抬手猛地揪住江晏迟衣袍一角,撑着身子想起身去追,可江晏迟离开的动作毅然决然,竟顺势将他带着滚下了床榻,手腕处往纳履的木阶上一磕发出一声脆响。

  江晏迟心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滚落在地上,像是摔到哪处了,拿手撑了一下地面却没能起身,还哑着嗓子痛呼出声。

  他立刻转头将那轻软如棉絮的人小心地抱起了安置在榻上,又看着他手腕处的青紫,他还未出言发怒,楚歇反倒先声夺人。

  你要我的身子,我给你了。可你答应什么你都忘干净了吗。

  那声威胁里饱含的惊惧太过明显,像是一只踩住兽夹的小狼崽子,撕心裂肺地嚎叫,又惊恐又凶狠,你当真以为你再无人可撼动了是不是!

  我答应过你杀了赵灵瞿,可没答应你护着许家!

  楚歇心口一慌,口不择言:那我不杀赵灵瞿了!

  手紧紧握着江晏迟的袖口,像是怕他真的去杀了许家人一般,我现在,只要你保住许家

  看着他转瞬间方寸大乱,江晏迟的眸光瞬间阴冷。

  你求我吗。

  他似是一怔,满眼破碎的光渐渐被压下,像是隐忍着什么,再次开口。

  对,我求你。

  他终于逼出了楚歇内心深处,那弯弯绕绕的虚影之下最真切的愿望。

  许氏,果真就是楚歇真正的逆鳞。

  我说我会保住你的皇位,以后你若是想想要我,我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动许家!

  之前分明说疼得很,稍稍一迫便满眼惊慌地求着着,都不让自己碰的。

  如今只稍稍提了许家。

  他就轻而易举地妥协了,恨不能将自己奉上,也要护着他。

  对于这个人来说。许纯牧好像比任何一切都更重要。

  你是要我不能动许家,还是要我不动许纯牧。

  江晏迟残忍地将话撕开,楚歇,你喜欢许纯牧,是不是。

  楚歇忽的懵了。

  脑子里蜂鸣一声,像是听不到余下的话。

  喜欢到可以嫁给旁人,喜欢到可以任我予取予求,楚歇,你以为我都不知道的吗。你第一次假死时就跟他去了北境,我将你带回来时,你恨死我了是不是

  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就能和他双宿双飞了吗。江晏迟绷紧了下颚,胸膛剧烈起伏着,满脑子乱糟糟的,你做梦。

  不,不是楚歇终于知道江晏迟如今这反常因何,也明白了,苏明鞍到底是怎么说服的江晏迟。

  是他太迟钝了,竟到此刻才发觉。怪不都他方才一提许家江晏迟就跟彻底疯了似的。

  他不喜欢许纯牧的。

  可他保护许纯牧,才能护得住妹妹。

  可这个怎么解释得清楚。

  江晏迟。你不要听苏明鞍的,你听我说。我不喜欢许纯牧,我对他不是那种感情。但是我我必须要保护他

  这一次,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我没有骗你,我

  江晏迟却好似并未入耳。

  只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事到如今,你还将我当傻子。

  江晏迟 ,皇位给你,我什么都给你,我是个活不了多久的人我只想

  楚歇,你难道真的以为朕必须靠着你才能坐稳皇位吗。江晏迟如今听着那威胁只觉得烦躁,听到他说火不了多久更觉得刺耳。

  楚歇强调过太多次,这皇位是他捧着给自己的。

  因此,他必须感恩戴尔,他必须隐忍退让。必须被他践踏着真心蒙蔽了真相欺骗着,像他豢养的狗一样只能为他忠心地吠叫。

  嘴角扯出残忍的笑,那磕得青紫的手被捏紧,我告诉你,不是你也可以。

  苏明鞍是什么底细,你清楚吧。我身上流着一半月氏的血液,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扶持我还有那份兵权,我凭什么要给谋反过的罪臣之后

  楚歇瞳眸渐渐放大,眼中的男人好似忽然变得很陌生。

  这个人是江晏迟吗。

  他已经退让至此,此人怎还能如此狠毒又绝情。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你自己都是叛国贼子的余孽,你的身份若是掀开了,怕是立下得拖去外头凌迟处死到如今,你还以为你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楚掌印?江晏迟理着衣领,偏过头不再看楚歇难以置信的眼神。漆黑的天色渐渐晕出些许光亮,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楚歇心口发堵,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江晏迟脚步一顿,余光瞥着屋内,又将殿门十丈外唯一守着的小喜子召了过来,去,将御医召来候着。

  陛下。

  小喜子稍稍瞥了眼屋内,什么也没看见,但皇帝带着那样的东西进去了,这一夜里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娘娘是性子骄傲的,今日过后到底会成如何,只怕真是会预料不到了。

  心里头满满都是担忧,其实小喜子并不觉得楚歇是那种完全蛇蝎心肠之人,相反。他隐隐觉得这位娘娘心底里是十分柔软的。

  可眼下陛下就跟蒙了心似的,小喜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说:陛下,您这样,娘娘会寒心的。

  寒心又如何。江晏迟却阴恻恻地沉声,回顾望着殿门,他可曾顾虑过我寒心不寒心。事到如今,要他心里有我那是再不可能,索性他要恨便让他恨去。

  话这样说着,可转身离开的手,脚步却如灌了铅一般挪不开步子。

  竟在院中站了许久,露水化霜,挂在枝头。第一缕日光刺入眼中,江晏迟这才从承鸾殿外长阶踏下。

  一步一步,好像是真的在远离什么。

  他看着那暄然日出,身形落魄,连肩头都在发着抖。他觉得也许此生,他真的再也没半点欢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