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祖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体看上去十分瘦小，却带着无尽的气势，迈开沉稳的脚步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下走来。

封利感觉自己面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墙、一座山，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朝自己拍下来，如果不是封利的身体极为强韧，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在这种威压下直接跪在地上。

即便如此，当李家老祖来到身前时，封利的腰部也已经微微躬了下来，腿弯更是出现了严重弯曲，使得他这个强壮的小伙子看上去比干瘦的李家老祖还要矮了半头。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问题？”

李家老祖以俯视的姿态望着封利，双眼中迸射着道道刺骨的寒芒，这让封利感受到了更加磅礴的压力，在冷汗横流间，他的膝盖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跪倒在地。

“你……想让……我下跪，凭什么？”

明白了对方的真实意图，封利心中倔强的脾气猛然爆发出来，咬着牙向对方提出了反驳。

自己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别人凭什么让自己下跪？念在李家和封家同根同源的情分上，如果李家老祖诚心以待，自己不介意拜上一拜，可是想要强迫自己跪地，门儿都没有！

封利毫不退让的望着李家老祖的眼睛，战气运转着绷紧了身体，顶着李家老祖施加在他身上的无尽威压，竟然坚定的制止住了下沉的势头，并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分一毫的向上攀升。

双腿的肌肉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的颤抖起来，坚如钢铁的腿骨甚至发出了咯吱吱的扭曲声，绷到极限的腿筋更是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可是封利仍在竭尽全力挣扎，绝不屈服！

李家老祖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放弃了继续加大威压的想法，恒定着压力眼看封利一点点站起来，当封利的眼睛和他平齐时，陡然收回了加注在封利身上的全部威能。

封利如蒙大赦，张开嘴用力的喘息起来，汗水如爆浆般喷涌出来，转瞬间就打透了能和他身体接触到的每一寸衣服。

没能将眼前的青年压制跪地，李家老祖好像并没有感到不悦，他神情淡漠的背着手道：“我不喜欢扬起头和别人说话。”

封利因为自尊心的原因小胜一局，却不敢奢望每一件事都忤逆对方，谁知道李家老祖会不会恼羞成怒，改变之前的主意，把自己一巴掌拍成肉泥？

只有活着才会有自尊心，如果连命都没了，还哪有自尊心可言？

而且封利的双腿此时已经软弱无力，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于是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滑头的对李家老祖道：“这下您老人家满意了吧？”

“狡猾的家伙！”

李家老祖被封利耍赖的举动给气笑了，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还算有点骨气，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解开心中的疑惑。”

封利一听对方松了口，赶紧拱手抱拳道：“前辈想问什么尽管说，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摆明了是在睁眼说瞎话，如果李家老祖问封利来自哪里，他还能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体来自神武大陆，灵魂来自地球？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封利之所以会如此言之凿凿，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李家老祖要问什么，而这个问题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因此伤害到任何人。

李家老祖不知道封利心中的鬼心思，见他说得十分诚恳，便直截了当的问到：“狗二可曾参与了此事？”

“没有，他对我被老怪物们利用、袭击城镇、策反李家武者的事情全都毫不知情，实际上在我被海盗联盟通缉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两个就没有联系了。”

封利用极快的语速，尽可能详细的回答了李家老祖的问题，之所以会说得这么顺溜，是因为他在心里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狗二是李智惠的未婚夫，李智惠是李同天最疼爱的小辈，李同天又是李家老祖最看中的儿子，李家老祖自然不希望这门婚事给李家引进一个间谍来。

他不想让自己重视的人伤心，就必须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以免日后酿成大错，而封利正是准确把握住了李家老祖的想法，才提前猜到了他的这个问题。

对于封利的回答，李家老祖看上去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出了封利一直想要获得的答案：“洪小贵是我的人。”

“什么？！”

封利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反应过来后，心里轰然冲过了一群草字头的动物。

在整个计划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洪小贵竟然是李家老祖的眼线，那老怪物们还斗个屁啊！

还有封利自己，从洪小贵方面来说他根本就属于李家阵营，李家老祖又怎么可能干掉自己？可怜封利之前还被吓得屁滚尿流，该死的洪小贵怎么不早点……

不对……不对！

封利看了一眼李家老祖，对方之前的杀意没有半点虚假，如果不是老怪物们提前跑来给自己撑腰，封利相信李家老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咔嚓掉。

哪怕是老怪物们给求了请，李家老祖还是准备把封利送入意念秘境，要知道在对方眼里用神识打开核心屏障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如果李家老祖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封利的大脑极速运转，很快就将目标定格在了洪小贵的身上。

那家伙很不安分，和山贼联盟合作都没忘了坑对方一把，借用自己的手干掉了三名半步武神，可见他是个极为善于利用机会的人。

李家老祖用某种方法控制了洪小贵，身为伪神境阵法大师的他又怎么可能甘愿被人驱使？而且洪小贵曾说自己身不由己，连老家都不能踏足，听起来怨气不小，所以他在暗中反抗也是铁定的事情。

通过这些，封利推断洪小贵虽然是李家老祖的眼线，却没少干吃里扒外的事情，这次与其他势力的合作，很可能选择了瞒着李家老祖，并没有告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封利就真是太佩服他了，在被李家老祖控制的情况下还能里勾外联，绝对是天生的双面间谍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