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卿兰这一胎却足足拖了一个月才发动。

她疼了两天两夜，在七月十四正子时，勉强生下了一个女儿，而她自己，却因难产大出血，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七月十四正子时？！”饶是秦子沉再沉稳，听到这儿，也忍不住错愕失声。

他没想到，白氏为了除去小呦编造出来的谎言竟是真的！

“是啊，人人都说，那是万鬼齐出的日子，都说，出生在那一天的孩子是天胎鬼崽。”

杨奚年苦笑。

“我家里人因卿兰的死，更相信那个传言，再加上有心人有意挑唆，说我女儿身上有地狱花的胎记，又刚出生就克死亲娘，将来必定会害死全族，我祖母本就耳根子软，当时就相信了……”

“那个胎记，在哪？”秦子沉压住狂跳的心，尽量平和的问。

“我记得……在左后腰上，一朵红色的像盛放曼珠沙华的胎记。”杨奚年没让他失望，指着自己的后腰，比着说道。

“！”几个细节一对比，秦子沉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杨卿若，但，他没有流露出异样。

天胎鬼崽的传说，不止杨家人会怕，事实证明，秦家人也是怕的。

他不能让他的傻丫头陷入那样的境地。

“祖母怕全族遭难，命人将我儿送出家族秘密处理，对外宣称杨家嫡长孙女生下就是死胎。”

杨奚年陷在当年的悲伤里，也没有留意秦子沉，径自继续。

“我和兰儿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害死全族！我不相信，绝不相信！”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愤怒的捶击着桌子。

桌上的瓜果盘子和茶杯被震得“砰砰”作响。

秦子沉看着，对这个可能是岳父的男人不由刮目相看。

换成他，他也不相信。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杨奚年自己调好情绪。

杨奚年垂头落泪了一会儿，才捏着袖口抹了抹泪，继续说道：

“兰儿也有一样的胎记，只不过，她并不是生于中元节，无人能知晓这年事，她曾经告诉我，她并不是岳父的亲女儿，她其实是神巫后人，因为族人遇难，岳父受好友所托收养在膝下，那个胎记，是神巫嫡系传人的标记。”

“可我无力抗衡家里人，不得已，只好悄悄的派了人跟着去救孩子，铁树为了我，假死离开杨府，带着我儿迁离帝京，他知道青木镇有个秦老先生，所以才会选择到了青木镇，开始几年，他也不敢联系我。”

“直到后来，我掌了杨家，清除了族中一些小人，有了自己的人手，才和他慢慢的恢复联系，尤其是最近几年，他会每隔半年回一趟帝京，告知我一些孩子的事。”

说到这儿，杨奚年满脸期待的看向了秦子沉，只是，他嘴唇动了动，关键的话，却有些不敢说出来。

“那个孩子，叫卿若，小名小呦。”秦子沉盯着他，代他说出了这一句话。

“是。”杨奚年放在膝上的双拳突然紧握，泪流满面，“卿若，若卿，我忘不了卿兰，我也希望孩子不要忘记她的母亲，我……”

“所以，你是知道谁才是你的女儿的。”秦子沉望着面前头发花白的男人激动得泣不成声，心里闪过杨卿若的笑颜，心有些疼，“既然知道，为什么你还会认回杨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