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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2)





  道淇应声点头,随后听到主子的其余问话。

  “那晏迟呢?陛下近来可有见他?”

  道淇摇了摇头,回复道:“陛下一心都在您身上,自您来了,从没去过宜华榭。”

  从没去过……或许是这几字给了他少许安慰。江情脑海中想着殷璇的模样,想到她身上冷冽中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稍有些失神。

  陛下只是喜欢这个类型而已。他无声地安慰着自己,略微蜷起身体,忍着疼痛转过身,望着纯色的床榻内褥。

  此刻另一位贴身侍奴钧善从外边撩帘进来,将从浣衣局取来的衣物重新整理悬挂,轻手轻脚地展平衣袖。

  道淇看了他一眼,旋即起身去帮忙,见熏衣的香炉内余香已尽,便准备去拿新的,旋即忽地被钧善叫住。

  “尚宫局才送来一些,叫我一并拿回来了。”

  他俩虽在屏风外,可也是声音压低、静悄悄地小声交谈,怕惹了郎主心烦。

  道淇从托盘间寻到塔香,随后俯下身点香,等气味匀散过来,透出一股馥郁香气时,才轻声问道:“咱们屋里的香不是早就拿过的么?”

  “是么?我怎么记得那是赏赐来着。”钧善整理好衣饰,在展平下袍时忽地抖出一串形制奇异的手串,他愣了一下,看向道淇,“这是……这是陛下什么时候赏的?怎么一同送去了?”

  道淇一向是伺候江情梳妆的,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他心中一跳,把方才的疑虑抛了下来,连忙道:“这不是咱们的,看着像……像良卿千岁的。”

  钧善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啊?”

  ————

  雨后空气尚清新,余露沾满花叶。

  因昨夜听到延禧宫招了好些蝙蝠,晏迟有些担忧东吾,便早早地过去问他。现下正在明珠殿里看他学写汉字。

  上回抄得什么经,让东吾弄得一团糟,之后他痛定思痛,在晏迟的督促之下学字,只是学了好一阵还是没有起色,写得极其混乱。

  东吾坐在榻边写了一阵,微卷的棕色长发从一侧垂落下来,五彩绳结扣住编出来的辫子,前端留下来的几许余发垂落在脸颊旁。

  他穿着一件淡烟灰的外袍,外袍里面是月白色的内衫,金边宫绦打成结垂落下来。这时候正忍不住地咬毛笔边儿,然后被晏迟打了一下手。

  东吾随即松开手,埋怨道:“太难了,我不要学了。”

  晏迟盯着他通透明亮的琉璃眸,道:“那先放下,我问问你。”

  东吾心里一滞,表面上还是乖乖将毛笔放下,撑着下颔看他:“晏哥哥问吧。”

  “昨夜的蝙蝠,可有吓着你?”

  “那种东西,我们族多的是。”他满不在乎地道,“倒是把旁边那位吓住了。”

  “那……”晏迟语句稍停,“怎么会招来蝙蝠?”

  东吾怔了一下,注视着晏迟望过来的眼眸,他凝视了片刻,随后略微俯过身,靠近晏迟的耳畔,低声道:“那些都是些吃果子、食花蜜的,下了半天的雨,食物难寻,再将蜜涂在廊柱上,自然会往上撞的。”

  他坐回原处,慢慢地敲着写坏了的字,叹了口气:“后面雨下大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晏迟大约明白殷璇说他“只在你这里是孩子”的意思了,这个小王子古灵精怪得很,肯定是不想吃亏的。

  “你,”晏迟想了半晌,续道,“你怎么会想做这种事。”

  “我只是吓一吓他。”东吾吐了吐舌头,“没想到他那么不禁吓,摔成这样。”

  正当此刻,在一旁收拾妆奁的戎翼忽地抬头,转身出去吩咐了几句,随后似是整个明珠殿都忙碌起来,前后门都有人进出。

  东吾的字正写到关键时刻,被院里的嘈杂声打断,他有点生气地把笔扔下,起身道:“进来个人。”

  原本在擦拭竹帘的一个小侍奴离得最近,唯唯诺诺地近前来:“千岁……”

  “你们吵什么?”东吾问道,“怎么跟进贼了似的?”

  那小侍奴磕巴了半天,最后带着哭腔地道:“戎翼……戎翼哥哥说,千岁的陪嫁丢了,让我们找、找呢。”

  东吾一下子愣住了:“我的陪嫁?”

  晏迟也听得有些诧异,问道:“你们主子的陪嫁都是羌族的东西,在这明珠殿里,也能说丢就丢?”

  东吾更是没反应过来,他拿了件外衣边走边穿,到了门前才将衣服穿得规整一下,掀帘子一看,院里正在挨个问话。

  院子里的人见东吾出来了,俱是慌乱地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晏迟稍后走到他身边,听到东吾问:“丢得是哪件东西?”

  戎翼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半晌道:“是王君给殿下的那件……那件红玉手串。”

  王君即是羌王的正君,也就是东吾的父亲。

  晏迟一听这句话,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寻常物件。他扫视了一眼院子里,在各个人的脸色神情上,确然看不出什么深浅。

  “去找。”东吾深吸了一口气,“翻了整个延禧宫,也给我找回来。”

  底下的侍奴们叩首领命,随后各自去翻找了,只有戎翼回到东吾面前,似是低声耳语了几句。

  东吾先是皱眉,随后又道:“那你去吧,跟他好好说,要是没做过的人,自然不怕鬼敲门。”

  戎翼领命而去。晏迟见他带了两个羌族少年往旁边的初晓阁去了,便问道:“去问江公子了?”

  他的目光平和而温柔,却让人有一种无可遁形之感,东吾心里一颤,总觉得好似晏哥哥什么都知道了,他转过目光看向对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道:“只是随处看看,东西虽然不值钱,可上面刻着我的乳名,落到旁处,总归不好。”

  晏迟看了他半晌,心中已有一些预料。但他未曾深想,以为东吾不过是想些如昨夜般胡闹的法子来出气,等他小孩子的性情平了,江情也知道东吾不好惹之后,两人的相处倒能更平静安逸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