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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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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璇在宜华榭用了个午膳后,便回了太极宫。晏迟还在想方才她说的事,即便重绣锦囊香袋,也心不在焉。才做了一会儿,就又扎了手。

  阿青在旁侧给他涂了药,低声劝道:“哥哥实在做不来,也就算了。我看做得出来的那些人,绣得再精致华美,陛下也未必稀罕。”

  晏迟“嗯”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抬手点了点阿青的额头:“不许讲,也不要胡乱告诉。”

  “我都知道。”阿青看了一眼飘雪,又续了声,“之前的那件事,我又让人去问了问,说徐公子近些日子的确身体不好,孟公子安生得不像他。”

  “嗯。”晏迟将针放回针线盒里,“他这胎恐怕真的保不住。”

  “郎主何出此言?”

  晏迟沉思了一会儿,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想着都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一日复一日的衰弱下去,几乎平安无望。但这都是建立在徐泽那边儿真是这样的情况下,倘若他……

  晏迟想到一半,陡然心口一跳,感觉自己似是将什么给忽略了。

  “你再去问问。”晏迟抚了一下眼前的布料,“孟公子送给问琴阁的东西,是不是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孟知玉送的,徐泽一概都不会用。他一面说谋害之心落在饮食上,一面送了些小孩衣服,其实可能……可能是,故技重施。”

  他越说越觉得心弦拨紧,脊背发凉。

  “我觉得,徐公子自己的衣服才是被动了手脚的地方。他是个聪明人,但最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孟知玉要他惦记着这种损耗心神的事情,一边却声东击西。”

  阿青听得全然愣住了,他回头望了望门口,见房门紧闭,门外也没有人贴近,才松了口气,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探问的时候已问到了,孟公子送礼是光明正大的,里面的确是一些婴儿的小衣服。”阿青紧紧地注视着自家郎主,“可是哥哥,倘若真的是这样,那我们是救,还是……隔岸观火?”

  晏迟骤然想到那一日孟知玉夜访而来,言语压迫至面前的光景,他身有倚仗,咄咄逼人,对暂代凤印的周剑星都敢有觊觎谋划之心,又何况是他心心念念,恨了许久的徐泽。

  而前几日会面时,那个传言中柔如水的男子,却有言辞如剑、绵里藏针的一面,是一个八面玲珑乃至于忧思损身的郎君,也并非是善与之辈。

  “要不,”晏迟抬眼道,“救救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21点加更。

  第18章 加更

  元宵之时,阖宫处处张灯结彩,显出一片喜庆热闹。当日皎月如霜,楼台琼宇在月华与灯笼的映照下,交相映照,宛如画作。

  殷璇有些事务还未处理完,让众人不必等她。可所谓不等,也不过是那些游戏与玩闹可以尽情,传膳仍是押后。

  阿青将晏迟脖颈边的软绒衣领拢紧,再规整了一番,随后低声道:“哥哥,徐公子不饮酒,一会儿的射覆也不参与。也许得一直等到陛下来,他才会露面。”

  “不会的。”晏迟道,“来的太晚易被指摘,更会被说不敬。徐公子那样的人,就是病得下一刻人事不省,但只若他清醒,就会死撑着。”

  阿青半晌也没想通这其中的轻重。有些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于真正看重、真正在乎的人来说,却重要得胜过眼下一切。

  晏迟来仪元殿之前,尚且吃了些东西,还并不大饿。只是让百岁烫了酒,先温着。

  上首是正在与兰君交谈的苏枕流,苏枕流懒懒散散地抵着下颔,半撑着面颊,眼眸微眯,看谁都是带着一点儿微妙笑意的。

  而他身畔应如许,则傲气生眉宇,将寒意明晃晃地蕴在眸中,每一句话都带着点儿令人刺痛的冰冷,纵然与苏枕流的关系还算不错,可说话还是这个德行。

  但苏枕流并不介意,他名字由母亲取时,便得的是“漱石枕流”的寓意,将他从小培养得心胸豁达,极其喜欢开玩笑。女帝疼他多年,导致这位靖安宫主位到现在还是这样的性子。无论是谁,说不来就不来,说退席就退席,爽快到了不给人颜面的地步。

  两人似是聊到了晏郎君,俱是不经意般扫过去一眼,见他神思不属,似有心事的样子。各自猜测之中,脑回路一个比一个跑得远。

  应如许墨发高束,神情如冰地收回视线,道:“我闻周贵君与陛下说,让晏侍郎辅佐宫务?这样的大事,可是吓着他了?”

  苏枕流低头用银筷戳了一下案上的糕点,将千层酥戳开一截,再尝了尝,随后才应道:“我看是饿了。”

  “饿的是你吧。”应如许也不饮酒,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这次你再因为一点吃的,就要到陛下身上去,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羹汤,给你苏贤卿填填这个无底洞似的肚子。”

  应如许的手艺,别说苏枕流了,连周剑星都有所耳闻,给猫儿狗儿吃都能毒死十个八个的。偏偏他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还敢往女帝那儿送。不过每次都让宣冶女使给截下了,殷璇从来都没有尝过。

  苏枕流听得背后发凉,但又不能跟他直说,只好弯起眼睛笑了一下:“算了算了,来吃糕点。”

  远处正玩射覆,还有在准备着过一会儿的飞花令的。但因为殷璇不在,所以热闹得也不是很尽兴。很多人都神色平静,维持着面子而已。

  徐泽是后续到场的,但也并不算迟,因周贵君也还在布置之后的歌舞,不算正式开席。

  短短几日之间,徐公子端正地坐在晏迟对面,肤色比曾见他时还要更惨淡一分,白得透着病态与冷意。但却更能显示出对方墨眸清亮,睫羽纤长,更似一件裂开纹路的玉器了。

  晏迟见他竟饮了酒,观察半晌,心里觉得有些蹊跷,但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是对面的徐泽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晏迟的食案前。

  旁边的侍奴添置软毡,加一坐席,让徐公子能好好地说话。他坐到晏迟身畔,伸手将酒杯从对方掌心里扣出来,两指捻住,摁在案上。

  “你有话跟我说?”徐泽笑了一下,“之前见你,以为你只是傻,现在怎么急得连掩饰都不会,所有人都看出你心里有事……是关于我的?”

  说来奇怪,徐公子是第一个对他下手的人,却会在这个时候面色温柔、神情几乎带着脆弱感地温和低语。而威胁他代替周贵君的孟知玉,到如今还是像孩子似的,将喜怒表现在脸上。

  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柔如水,却绵里藏针、手黑心狠,一个透似玉,却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晏迟环顾半周,语意平和地称了一声:“徐公子。”

  他话语停顿片刻,随后续道:“确是有些事,只不过我自己也觉得荒谬,不知道你能不能信。”

  身畔的阿青立即会意,将一个用红纸叠好的小玩意儿递给徐泽身边的无逍,中途却直接被徐泽接了过去。

  他抬手覆唇,很轻地咳了几下,随后将这小玩意儿拆开来,扫过一眼。

  只一眼掠过,就此沉凝。徐泽缓了口气,忽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几乎要呕出肺腑间的污血,将许多人都惊动了,但因周剑星未在,只有应如许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

  晏迟在旁侧看着无逍给他顺气,很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