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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1 / 2)





  严修筠适时启动收购程序,就是看准了“天翼”上市公司的底牌,趁着它青黄不接之时收购控股权,等待日后理清内部问题,这个公司就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借壳上市的“壳”。

  谁能手握这个“壳”,同时瞄准“华方”旗下的医疗卫生行业子公司,那么谁就在入股的谈判中就占据了天时地利。

  现在的局面是,在钱晓河控制之外的65%股份中,严修筠已经收购了35%,占到了一半儿以上。

  钱晓河的态度,傅修远团队的人也曾改头换面地去试探过,面对溢价收购的诱惑,钱晓河根本不为所动,他手中的35%股份,大概是坚决不会被动摇了,再除去传说中亲信代持的16%,“天翼”的股份,吴哲茂方面最多可以收购14%的份额,这个份额远低于严修筠所持。

  从数据上,这种情况看起来距离完全收购一步之遥,但是实际上,内里的变数错综复杂。

  江晚晴知道,按照商业策略,这个时候自己装聋作哑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可是吴哲茂的到来,让她不得不开口了。

  现下的情况,严修筠不在平城,季绍钧刚刚“做空”了上市公司股票,战略性避嫌了,而吴哲茂则意外挑在这个空档,来跟何兴学副校长谈事情。

  他手握五千万专项基金的“感情牌”,吴启思又恰好全程参与了帮助学院从一场“哑巴亏”里脱身的翻身仗,甚至动用自己的律师,出面摆平了“骗保”的麻烦。

  “骗保”这个质疑,刚刚还让江晚晴自己都捏了一把冷汗——她庆幸自己和严修筠多了一个心眼,把吴启思拉到这件事情中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起码,如果不是因为吴启思也是保险受益人之一,吴哲茂是绝对不会让律师出面,摆平其中的法律争议的。

  而吴哲茂这样的举动,对他自身而言也是个加分项——他如此谦恭友好的合作姿态,在何兴学校长这里,是十分占优势的。

  更不要提吴哲茂本身就是平城首富,资本雄厚。

  学校经历多事之秋,会下意识选择一个更亲近也更有实力的合作对象,吴哲茂显然完全地扮演好了这个“合作伙伴”与“亲密朋友”形象的结合体。

  他以这样的形象来谈入股,并且再透露一下自己已经开始逐步掌握上市的办法,那么这个合作,很容易达成。

  而平城大学的作风江晚晴一贯了解,虽然现在的校办企业已经走向市场化,但是校办企业的主要负责人仍然是学校的人,带着很浓的知识分子作风,跟真正的市场而言,偏向保守,一旦认定一个方向,想要改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换句话说,这件事一旦被吴哲茂从感情和利益两方面敲定,那么想要转圜,就难上加难了。

  江晚晴心里对此清楚明了,所以她即使心里没底,也必须要把“横插一杠”的意思说出口。

  可吴哲茂闻言便笑了,江晚晴只看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笑容里“不自量力”的鄙薄。

  不止吴哲茂,连何兴学都对江晚晴的话露出了“无理取闹”的表情。

  但碍于江晚晴算是他的晚辈,他仍然苦口婆心:“小江老师,年轻人呢,有向上冲的雄心是好的,我作为领导,非常赏识你这样的冲劲儿。你的实力和能力,我也一向都是非常肯定的,不止是在你们学院,就算是在整个平城大学,你的科研实力都是非常突出的,我听你们齐院长也说了,你现在进行的科研项目与科研成果就非常有竞争力,今年教育部评选‘药物研究领域突出贡献的十大青年学者’,学校也准备破格推荐你参选……这些荣誉,都是值得肯定的。”

  江晚晴没吱声,她知道这不是何兴学真正想说的。

  何兴学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的安抚达到了一定效果,果然“但是”道:“但是,科研和商业项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我相信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能够触类旁通、博学多专,但是,在这一方面,吴老先生的经验、阅历、资金雄厚水平,肯定是远在你之上的,我们一直鼓励‘专人办专事’,我看,这样涉及到学校利益的大事,还是让更专业的人士来运作更好,你说是不是?”

  江晚晴紧绷地笑了一笑:“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也感谢何校长对我的关怀和一路提携。”

  何兴学闻言点头,松了半口气:“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然而他话没说完,江晚晴又笑了:“但是您的意见,我不同意——我认为无论是从个人角度,还是从学校角度,‘竞争’的存在才会让事情更圆满,也有助于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何兴学一愣。

  江晚晴深吸了一口气:“何校长,我坐在这儿,也不是代表我江晚晴个人来和您商谈与‘华方’有关的商业合作的。”

  何兴学皱着眉:“那你代表谁?”

  “我是‘耀康集团’正式下发聘书聘任的高级顾问,在入股‘华方’并协助上市的问题上,我代表‘耀康集团’来和您进行商业洽谈。”

  “高级顾问”这个头衔是真的,严修筠给傅修远打电话要钱时,就考虑到了投资背景问题,钱的出入完全可以从傅修远私人控股的投资公司里解决,但是“背景”这种东西是要拿出来唬人的。

  这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投资公司可以解决的了,总归是“耀康集团”的名头更硬。

  于是傅修远大发慈悲,给江晚晴发了个不给钱的“聘书”,顺手把“投资背景”问题也解决了,正好方便江晚晴现在拿出来抬高自己身价。

  何兴学哑口无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晚晴并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是玩真的——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儿愕然。

  而江晚晴已经开始有理有据地说服何兴学了:“何校长,您说的没错,在商场上,我江晚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没有吴哲茂老先生的财力、人力、经验、资本等一系列的优势,但是我代表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耀康集团’。”

  “众所周知,‘耀康集团’由爱国华侨傅耀康先生一手创立,影响力遍及国内与海外,无论是资本实力、产品研发能力都市首屈一指的,经验和财力都绝不输给吴哲茂先生,和‘耀康集团’合作,绝对如您所说,是一个专业的选择。”

  何兴学的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严修筠在学校一贯低调,又姓严不姓傅,清楚知道他是药业大王傅耀康幼子的人并不太多,但是何兴学一来作为校内高层,二来和江家素有交往,当然清楚的知道,一代传奇的药业大王傅耀康,就是江晚晴的“公公”。

  江晚晴把药业大王儿媳的身份往外一甩,商业层面的身价是成级数往上翻的,之前那些经验、资本之类的劣势就已经都变成了优势——平城首富的身价在跨国大集团面前,也要自我掂量一下了。

  至此,何兴学心里的天平刚刚不再倾斜,他捋了捋思路,定了定神才又开口。

  “既然你代表的是‘耀康集团’,那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何兴学扭头看了一眼吴哲茂,又笑了,“但是吴哲茂先生今天到来,是有过预约的,我们按规矩办事,我和吴先生谈完,再和你探讨,可以吗?”

  江晚晴一顿,手握成拳,面上笑着,被迫亮了自己的底牌:“没有必要。何校长,按照目前的情况,证监会完全没有重启ipo的意向,‘华方’想要上市,只有通过‘借壳上市’这一条途径,而众所周知,恰到好处的壳公司是稀缺资源,不是投资者想要找就能立刻找到的——而我们手中,恰好有这样一个现成的壳公司,我们已经依照程序收购了该公司35%的股份,下一步就是公示后提出全额收购,届时,上市水到渠成。”

  何兴学完全没料到这一点,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你为你说的话负责?”

  “负全部责任。”江晚晴心里七上八下,表面却非常稳妥,“情况真实,我们入股‘华方’后,立刻能够帮助‘华方’借壳上市。”

  何兴学的兴趣显然完全被吊起来了:“你们……”

  然而他话音未落,在一边许久不开口的吴哲茂笑了:“敢问江顾问,你们手里这个所谓的‘壳公司’,是哪一家?”

  江晚晴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商业机密,恕我不能透露。”

  “是‘天翼’吧。”吴哲茂笑着,缓缓道,“毕竟是‘稀缺资源’,我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这些事情,我还能看得懂的。”

  江晚晴一顿,不祥的预感充斥整个脑海,心里整个沉了下去。

  吴哲茂问候和煦地笑起来,一伸手,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助理立刻递上了一份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