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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情就在刹那间,迅速得风涅的心脏都还来不及反应。他出神地走在人群中思考着这件事,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走到无人的郊野。

  他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去思考这件事。

  风涅取出路明遥送给他的,一个装着他部分元神灵力的凤凰雕刻。

  在妖林的这些日子,他都是靠着这个东西来压抑自己的思念,缓解他与喜爱之人断开契约的疼痛。而就像睁眼闭眼间,他甚至可能连和他再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握着那只凤凰雕刻,借着里头的元灵力量用力地去感受着它的同在,试图感应上路明遥的元神。

  可是这一回,传来的回应却是薄弱得几近于无。就好似他想要联系上的那个目标,已经从这个空间消失。

  风涅很沉着,面无表情地捏着那只琉璃凤凰,不断消耗着精神重新做感应与链接。孤独地坐在深林里,几天几夜不愿停歇。直到精力耗尽,想再动用灵力时干涸得扯痛了经脉,他才靠在老树底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或剧烈的悲伤,只有敛目时,无意从他眼角滑落的绝望,轻轻打在他手里握着的凤凰雕刻上,发出轻轻的啪嗒声。

  如果早知道闭上眼睛会见到路明遥出现,风涅第一天就会选择立刻睡觉,而不是独自在那里消耗气力却什么都没能得到。

  梦里的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充满仙气的白色雾光,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他从摆着棋盘的石桌旁起身,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对他弯了弯眼睛,眼中的笑意仍是如此明亮与温和。

  小凤凰,你竟然为我哭了。头疼,你样会让我有罪恶感呢。就连戏弄他的声调都如此熟悉,仿佛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在他身边发生的事。

  风涅盯着他没有说话。

  主要是有太多想说的,真正见到人时却突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梦境里的路明遥看起来,和在仙宫里的模样又稍微有那么点不同。他穿了套一袭素雅而又华贵的银白色衣袍,材质是下仙界都未必找得到的珍贵料子,轻盈而又丝滑,穿在身上的感觉估计很舒适。

  最主要是,他身上还带着一种特殊的大气。举手投足间,都是让人无可挑剔的雅贵。有那么一瞬间风涅觉得,下仙界的所有人事物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般轻微,不值一提的存在。

  甚至是谢遇安这个人,以及对他做的那些事。他的沾沾自喜在他眼里,是连挂在心上都嫌麻烦的东西。

  梦境总是混乱多变的。

  前一刻他们还在遥遥相见着不知该如何言语,下一刻风涅就见到路明遥坐在他怀里,身上服饰是半褪不褪的松垮,与他做着他们先前做过数次的亲密之事。

  明明是梦境,风涅却又能很清晰地感知到他包裹着自己的清灵之气,宛若神交般刺激着他的元神。不同的是,那令他万分喜爱的气息比从前要重上许多,那样的满溢感让恍若置身于风暴之中,险些承受不住。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又令人震撼与不得不臣服的强大。

  路明遥的轻笑声在他耳侧回荡:小凤凰,别难过。

  我说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熟悉的语气让风涅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路明遥戏谑的语调夹杂在他诱人的喘|息中缓缓传入他耳里:你知道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性,既然要闹,就闹得彻底点。好歹是人家精心准备那么久的戏,得好好配合才行。

  就连唇瓣上相贴的触感,都如此真实。

  风涅突然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垂眸注视着情动的路明遥,放纵自己与他在似真似幻的梦境中缠绵许久,待结束时低声道:如今你与我已不再是道侣身份,为何还乐意同我做这些欢|爱之事?

  路明遥餍足的坐在他怀里,抬了抬下巴答非所问:我给你的道德经,你看了吗?

  提到这三个字风涅的额头青筋就跳了跳,闷声回道:没有。

  路明遥听完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突然抬手往他额头拍了一下,抬起光秃秃的脚丫子无情将他踹开:自己悟去。

  像是把他当成了工具,自己爽完就跑的渣男。

  风涅被路明遥这么一拍直接拍醒了,坐在林子里又是一阵怅然。

  明明是如此美好又那什么的梦,结束前突然又出现这三个字一下子把他给砸醒。

  这辈子是跟道德经过不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大粗长!

  第七十一章 原来,他喜欢上的人竟是如此遥不可及的存在

  谢遇安重新成为宫主之后, 发现周围的一切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原本以为作为和下仙界的人相处得更久的他,比起路明遥他们会更愿意接受。结果他发现他回归之后,白松鹤姑且不说, 仙宫里的护法们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欢喜的心情。

  没有热烈的欢迎仪式,就连仙宫外讨论此事的仙民们的态度,都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上界来的那位仙君就这样离开了, 好突然啊。与其说喜悦,他们更多人的心情是震惊与难以接受。

  毕竟是能成功唤醒灵脉的大仙君, 而且我以前还在仙宫当护法时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虽然现在离开后已经完全记不起他的模样, 但他身上的气质真的非常特殊。

  护法们都说,是他们这些年来最尊崇的一位宫主了。

  或许是因为他当初向路明遥承认的恶行已经传出仙宫, 叫下仙界的修士们都已经知道了他的作为,他们对他的观感有所下降。

  谢宫主也不是说他不好, 只不过有路宫主为前例, 再看他突然就觉得他有些德不配位了。

  是啊,还有从前几任宫主的祭祀仪式效果都不怎么好,害得咱们灵脉日渐虚弱。而且他消失的那段时间被扣押是受了损伤的吧?如今再回到这个位置,他真的还能胜任吗?

  比起接受,谢遇安惊怒地发现更多是对他的质疑。

  他心里自然是愤怒又感到不服。路明遥才继任多久?而他当年又花了多长的时间与这些人接触交际,尽心尽力完成他们提出的要求, 事事照拂着那些大小宗门,他们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谢遇安心里有所不服,但还是克制着没有把这心思显露在表面上, 只当什么都不知情安分守己地做着自己接任后该做的事。他刚回来,为了重新获得底下人的信任, 暂时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即墨尘和敖奕丞是怎么回事?谢遇安安排好了宫中事宜, 准备开始跟进宫外的事务时才发现这两位主外的大将还没回来, 只是给太玄和箴海两大宗门做善后,也该回来了吧?

  一旁的白松鹤疑惑地看了他几眼,才说:善后只是小事,宫主让他们结束后继续到观海宗做调查,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谢遇安闻言一怔,怒问:怎么没告诉我?

  白松鹤也被他问得愣了愣,默默说:这不是都知道的事儿吗?都知道宫路明遥除了炉鼎的事情外,最想查清的就是观海宗昔年真相。

  虽然后来谢遇安在暗算路明遥那会儿私下向他承认了此事,但即墨尘他们被派过去时谢遇安还未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自然是会继续按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