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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1 / 2)





  他不是个懂得讨人欢喜的性子,从来就不是。

  那些阴暗的想法一点点从心底里滋生,渐有燎原之势。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宁越从不逃避自己追随他的目光,从过去远远看他站在赛场到现在走近他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易柏洵的漠视,躲避甚至是厌恶。

  毕竟他没有任何理由给予回应。

  但他很难接受一点好。

  因为很难回报。

  说起来虽然很奇怪且别扭,但他面对易柏洵就是有一种近乎很虔诚的心态,类似于信徒仰视神明。当这样的存在有一天低下头真正凝视自己,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兴高采烈。

  眼前的人一点点走下来,越来越近。

  宁越放弃准备离开的动作,等到易柏洵站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宁越又转了回去,他看着江面沉默两秒,突然闲谈一般淡笑了下说:哥,我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打电竞吧?

  没有。易柏洵说。

  他穿着简单,看起来如往常一样不疾不徐,也没有对宁越抽烟的行为说什么。

  他把手上的外套搭在栏杆上,和他并排站在。

  因为挨得有些近,宁越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体温。

  宁越还是适时掐灭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烟蒂,双手手肘撑在栏杆上身体往下够了够。这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但似乎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他伸到一半又退回来,笑了。

  因为你。他说。

  嗯?易柏洵确实像是有些惊讶,侧头确认:因为我?

  对啊。宁越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我第一次见你站在赛场上正好是你拿了世界杯冠军的黄金年。当时也没想太多,就觉得挺酷的,我当时想要是我上的话,说不定也不会太差。

  这口气的确很devil。

  易柏洵算了一下时间,那年宁越十四岁。

  易柏洵勾了勾嘴角,看着他:事实证明你确实不差。

  当然。宁越说:从注册到打进市级排名前列我只用了两个月,而且我当时是个每天都有早晚自习的初中生。

  他其实试过狙击手,但有了易柏洵这样的存在是很容易让新手有挫败感的。

  所以他当时毫不犹豫选择同样高伤害的盗猎者。

  那时候宁越因为成绩突出,所以翻墙逃课出去网吧打游戏什么的,只要没有被老师抓到,积极认个错就能混过去。

  但没多久年画娇坚持送他出国。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他宁越这辈子想要飞至少也得等到成年,否则不可能有百分百的自主选择权。只要她年画娇活着一天,她就还是他妈。

  宁越不愿意也得妥协。

  宁越说:去了国外我也在接着打。

  他签约TNK那年的契机,正好是易柏洵和前战队解约的时候。

  当时国内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的消息,而且都是负面内容。因为他过往足够亮眼的战绩和历史,国外也会同步更新新闻。

  唱衰者不少,狂欢的也不缺。

  他们觉得cypress这个ID将自此消失于各大电竞赛场,从最高最耀眼的那个领奖台上,就以这样让人唏嘘的速度就此落幕。

  但宁越相信他不会。

  他走到台前正式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

  他觉得只要自己坚持站在那儿,终将等到他的回归,即使他们不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他固执的,坚定地这样以为。

  带着十五岁少年人最初的纯粹。

  cypress确实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他重新出现在大众的目光之下,一样耀眼如星辉。

  但宁越却是惨败。

  那段拼命训练,没有日夜的日子并不难熬,因为他心中有一簇火,烧得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赢,一直赢。

  但后来呢?和人动手,拘留所暗无天日的半个月,被冠上别人名字的游戏账号,以及那张因为假赛的处罚通知单。

  宁越很难回溯那段混乱的时间,很多细节他甚至都记不起来。

  事情解决完就回国了,堪称狼狈。

  他机缘巧合做了主播,依然会时时关注cypress比赛的消息,他取了个不那么走心的小号名,活成了一如直播间粉丝吐槽的那样,是万千易柏洵粉丝中的一个。

  不被注意,泯然于众人。

  宁越觉得这就是结局了,当初那个指引他走上电竞场的人还在那儿,这样就很好。

  但还是遇见,却并不是多年前最初所期待的那样。

  曾经仰望过的人如今站在他身边,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放在他眼前。

  但宁越却没有伸手去拿。

  他说:易哥,我打不了。

  不是他的手废了,也不是能力没有了。

  是他知道,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期待。

  风吹得衣服贴在身上,他恍惚了一下才说:我在国外发生了一些情况,就挺糟糕的,如果真要上比赛,以后影响的不仅仅是战队,赛区之间也会有纷争。签我太不划算,你另外找人吧。

  岂止是不划算,疯了的人才会签他。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胸腔脱落。

  宁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看着易柏洵的眼睛,是一种逃避。

  他很久都没有听见易柏洵开口说话。

  直到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宁越还捏在手里的半截烟。

  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易柏洵抬手衔了烟嘴,用从他手里拿走的打火机偏头点燃,吸了一口。那姿势,已经不能用熟练形容。

  老手了,眼睛微眯的动作甚至有些性感。

  宁越听见了自己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那根烟,他刚刚也抽过。

  宁越。易柏洵叫他,他拿下烟吐出烟雾,眯眼盯着宁越看了会儿才说:抬头,看着我。

  宁越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才敢正视他。

  易柏洵看起来相当平和,但宁越知道这大概也是表面,不然他也不会心血来潮一样突然开始抽烟。

  易柏洵说:如果你是担心自己在欧洲赛区的黑名单里没办法参加比赛,那这是俱乐部会去协调解决的事情。但如果你是怀疑自身影响力,那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别把别人看得太重也别把自己看得太轻。

  宁越没说话,易柏洵似乎被香烟的气息引得有些烦躁。

  但他没有掐灭,拿在栏杆外抖了抖烟灰。

  我很意外你是因为我开始打游戏的。易柏洵似乎在考虑恰当的说法,他道:这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失职,我确实没想到这一点,我不清楚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宁越和他对视两秒,上前一步挨近了,沉默地拿走了他手里的烟不让他继续抽。

  我说这个可不是想让你愧疚。宁越说了这句,过了会儿声音再低了两度: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坚持不到今天。

  不会走上这天路,不会此刻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