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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真实的,近距离接触,足以冲破心脏的感受。

  宁越说,自己喜欢易柏洵,很喜欢很喜欢。

  一个男人对男人的喜欢,想上/床那样直白的喜欢。

  但十四岁到十七岁,这份心情第一次这么清晰直白。

  因为他终于得以从一份妄念中走进现实。

  而现实里,他有太多的事情难以交代。

  我错了。他说。

  易柏洵:还有一分三十秒,我并不需要你的认错。

  我坦白!宁越举手,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放暑假回国,我瞒着我妈辍学了,易哥,这事儿能不上报吗?

  想让我帮你撒谎?易柏洵问。

  宁越看着窗外快要落下去的夕阳。

  可以吗?他试探问。

  易柏洵点头:可以。

  宁越还未来得及高兴,易柏洵:你做梦会更快一些。

  第7章

  一定要这么铁面无私吗?一定要吗?

  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解决方式。

  哥,你如果告诉年画娇,第二天就可以去基地外面的河里打捞我的尸体了。

  易柏洵:替你撒谎不可能。

  你年轻人的解决方式就是辍学直播,骗小学生的钱?

  那不是河,那是江,我可以出钱请个打捞队。

  易柏洵并没有深问,宁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拿辍学这事儿很没有办法。

  晚上宁越就接到了年画娇的电话。

  楼下花园里,门口的路灯照亮了这地方。宁越嘴里叼着一根烟靠在墙角,表情非常头疼且暴躁。

  电话里年画娇已经滔滔不绝说了二十分钟了。

  宁小越啊宁小越,你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我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拿去打游戏?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知道你现在是一未成年,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管过你?你一学期在学校和人打架八回我骂你了?你初中那会儿差点被开除我去学校给你说了多少好话?

  年画娇自己就是吃了没有多少文化的亏,创业路走得辛苦。

  她在这上面深有体会,所以对于宁越的教育她从来没有吝啬过。

  打小上的就是好学校,各种补习班,兴趣班。

  早早送他出国,学习各门语言等等。

  宁越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他又偏偏不是个标准好学生。

  他少爷习性,恶习一堆,和狐朋狗友瞎混,长这么大都活得自我且肆无忌惮。

  年画娇从不拘着他,但就是这学习上的事儿不会退步。

  宁越皱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能替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放屁!年画娇爆粗口:你要懂得负责人你会一个人跑回国?你有拿我当你妈?

  宁越烦得一逼,咬着烟屁股吐槽:年画娇你这名字真是取错了,能不能温柔一点?

  你管得着吗你!年画娇和他吵。

  宁越:那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你看我管不管得着,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一天不回学校,我就不会再往里卡里打一分钱!

  宁越冷笑:呵,我稀罕!

  基地一楼的休息区,几个人伸长脖子都往外面看。

  从门口偷听回来的王全超一把拽过崔哥说:这小子居然抽烟!我都看见了,二十分钟起码往脚底下扔了三个烟头了!

  崔哥一把拽回自己的衣服,耸耸肩。

  他又不是基地成员,谁有资格管?

  职业选手是禁止抽烟的,像教练莫神当年也是出了名的老烟枪,但打职业后硬生生给戒了。这会儿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易柏洵,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算是和宁越有关系的人。

  King:队长,你算家属吧。

  瓦瓦:家长更合适,不是说在国内没人管吗?

  崔哥:是该管管,我还第一次见这么跟自己妈吵架的,好家伙,妥妥一叛逆少年。

  Tears靠着沙发淡淡道:你们都这么闲吗?

  易柏洵坐在一旁低头按手机,界面上是聊天框,只不过上面都是英文。

  他很快结束聊天,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站起来。

  基地外面宁越还在和年画娇掰扯。

  他低着头碾着脚下的土,眉头皱得老高,开口说:你回国来有什么用,回国了我也不可能再去国外读书,别想了。

  你才十七岁,不读书你能干什么?天天打游戏吗?

  打游戏有什么不好,我就爱打游戏!

  宁越说着突然发现眼前伸来一只手,那只手很好看,骨节修长分明,手背上浮出淡淡的青筋。很快,那只手直接取走了宁越又快要伸到嘴边的烟。

  宁越一愣,抬眼看清了在黑夜里的那张脸。

  易柏洵背着光,身高比宁越高了不少,所以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宁越抿了抿吵太久发干的嘴唇,他和年画娇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但有一点,他没有挂人电话的习惯。

  说起来这坚持也有原因。

  大概是他刚出国那一年,年画娇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他那会儿正无法无天的时候,不想听她唠叨,等他第二天宿醉醒过来,才知道年画娇出差乘坐的那架飞机出了事故,虽然最后还是安全迫降了,但宁越后知后觉察觉出一些害怕。

  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如果年画娇不在了,他就真的是一个人。

  不管他活得有热闹,多功成名就,多自在逍遥。

  他只剩一个人。

  他那个时候知道,他和年画娇是一样的。

  他们或许都忘记了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儿子和母亲,但对彼此依然重要。

  从那以后,宁越再没有故意挂断或者不接听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的电话。

  即使这样,但也不影响他们吵架的时候互相谩骂指责。

  宁越看着易柏洵掐了烟朝自己伸出手。

  宁越懵了一下,自觉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半包烟递上去。

  易柏洵怔了怔,收起烟放进口袋,再次朝他伸出手,开口说:我的意思是把手机给我。

  宁越停顿三秒钟,这才后知后觉把手机递过去。

  易柏洵拿了手机去了另外一边接听,风偶尔吹来一两句低语,宁越有些愣神,根本没听清易柏洵说了什么,只觉得他接电话的声音很好听,不像自己。

  他和年画娇吵架的声音肯定被听见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脏话。

  可是他一句都想不起来。

  易柏洵这通电话并没有接多久,很快拿着手机走回来,还给宁越。

  宁越迟疑地接过电话,看屏幕,已经挂断了。

  易柏洵插着兜站在他面前,垂眸问他:为什么不想继续回去上学?

  不想,没必要。宁越实话实话:学校的内容我都会。

  昏暗中,易柏洵低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