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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撕脸(2 / 2)

众墨特别是王墨听闻如此争锋,眼见范牙如此对答,亦是满眼义愤填膺。

“司业,你是说檀缨只身可灭墨?”

“多亏有司业在才能偃旗息鼓,我墨家躲过一劫了?”

“檀缨墨考如此轻狂,此是对我墨的公然相蔑,全拜司业宠溺啊!”

正激奋之间,却闻“咯咯吱吱”的车声自宫门传来。

再望过去,只见一手推木车停在大堂门前,三名女子正从车上往下搬一个个实例器材,就好像堂上的吵闹不存在一样。

如此惊愕之时,檀缨也终抖身而起,朗然而宣:

“唯物家已尽聚于此。

“汝小儿。

“可要亡墨?”

“檀——缨——”姒白茅一点点,一点点转向檀缨,俯目而视,音声而言,“范牙已尽悖墨规人德,不配为我墨家主谈,便由我,灭你唯物!



此时。

等候已久的韩孙终才起身,按捺着天下大乱的激动,一臂斩下:

“既然没人想指这路。

“便于此续那唯墨争锋!

“此争锋之谈,负血海深仇,可谓不灭不快!

“理尽若难分胜负,可以武论为终决,生死自负。

“如何?”

“好!”姒白茅再是重重拍桉一击,“武论为终决,生死自负!”

檀缨亦行至台下,稳稳点头:“以武论为终决,生死自负。”

“善!”韩孙就此大步走下高台,“赐席,开谈。”

吩咐过后,他便默默屈于檀缨身后,双手往身后一负,只美美看着姒白茅,笑而不语。

姒白茅只浑身一颤:“祭酒……你想做什么……”

“法唯联合。”韩孙眉一扬手一抬,挽起袖子指着自己道,“我为协论!”

“?!?!??!”姒白茅慌极巨颤,扶桉方才站稳。

法唯联合?

以武论为终决?

谁他娘的敢跟你武论?!

这都什么样的安排?

你这又是怎样异态的笑?!

下意识地,姒白茅转头望向范牙。

就像孩子要被打了,下意识喊爹一样。

可此时范牙只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哪里还瞧他半眼。

姒白茅这才想到,是他自己撕破脸的,是他自己说的范牙不配来此争锋清谈。

坑……范牙这是坑。

韩孙也是坑。

檀缨更是坑。

再看那妖师檀缨的三个女徒,正将一个个实例物品摆上堂间。

怎么……青篁也在里面?

反了,全都反了。

姒白茅此时才反应过来,秦宫这一路示弱,挖的坑有多深。

怕那黄洱也是个坑?嘴里说着什么幸遇名师,根本就是反了再反?

不觉间,姒白茅已有些头晕目眩。

本能告诉他,不能再走下去了。

快,快,哪位墨者圆个场……

然而就在他向墨者递去眼色的时候。

却见众墨亢身而起齐齐声援。

“我墨何惧贼法?”

“我等生为墨者,死为墨魂!便是身陨秦宫又如何?!”

“只要那理辩明,秦宫便是杀了我们,那理也是明的!”

“今夜过后,天下皆知范牙叛墨,贼法助唯。”

“姒学博,我愿为你协论!”

姒白茅眼见此势,悔之晚矣。

事因他起,情由他扇。

他已退无可退。

想通此节,他便又沉吸一气。

仔细想来,韩孙为人老谋深算,又怎会执此义气之举,让法家卷入争锋,让秦宫与奉天为敌?

或他已料定此刻局势,以势相逼,逼我知难而退罢了。

再者,《墨学物典》已成着近二十年,百家诸子皆奉其为物学之尊,又岂是一朝之间,几个实例能推翻的?

至此,姒白茅重又稳住了心神,与众墨道:“由我主谈,无须协论。若真至武论,我一人殉道便是,莫要有更多的牺牲。”

“姒学博!



“我墨者岂是畏死之人?”

“殉道不失为求道最辉煌的终点!”

“止声,我意已决!”姒白茅一声过后,便又转望众学士:

“最后,秦宫学士们。

“无论我今晚能否活着出去,我已承师业,办了墨考,指了路。

“争锋之前,再容我交代最后一件事。

“此番经审评,邀往奉天留学的是——

“全体秦宫学士!

“邀书已尽藏于内室,诸位可自取赴奉天。

“奉天学宫已应此事,恭候秦学士到来。”

“言尽于此,指路已罢,争锋开谈!”

姒白茅话罢,微瞪着眼,凝视着韩孙,一步步走下高台。

韩孙同时微微一怔。

第一和第三样东西,他都猜到了。

唯独这第二样,猜错了。

姒白茅要的不是某个人。

而是秦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