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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晏迟再深入地看,又觉得那薄薄的厌恶像是一筑高墙。

  前几日他关押下许纯牧,扬言要将他凌迟。

  楚歇深夜里将一柄刀抵在他的心口,却最终没能刺下,一颗冰冷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好像在心底都烫出一片疮痍。

  为救他重伤时,不顾自己会沾上刺杀的嫌疑,慌张不已地召唤御医的是他。

  而现今,残忍地将他阿娘吊在寒风里折磨,凶狠地泄愤的也是他。

  江晏迟真的,一点也不懂楚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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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首发晋江

  在他或强势或柔软地侵入那人生活后, 那人偶尔露出脆弱感性的一面,却在他感觉似乎能透过表象触及到对方的真情实感,从而心生希冀的时候。

  此人总是反手遏住他的咽喉, 给予他残酷的重击, 将他旖旎的幻想彻底打碎。

  自从楚歇开始两个性子融合后,他快要被这种跌宕的情愫折磨疯了。

  时而觉得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如上天堂。

  时而觉得他根本没有心,再坠地狱。

  如此反复,没有尽头。

  到如今, 他竟然要伤害他的阿娘。

  阿歇你放她下来,有什么话, 你你好好同我说,我都答应你。阿歇, 你就是想要我放走许纯牧是吗,我放, 我放你先把我阿娘放下来, 她会冻死的她,她

  说着说着, 又哽咽了。

  像是央求似的。

  你心里有火,你冲着我来。

  他阿娘的这一生已经太苦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为她遮挡所有风雪, 拦住着上京城里所有的明枪暗箭。

  如今这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以如此荒唐。

  楚歇看着那通红又可怜的眼神,心里生出些许波澜, 却还是冷着脸说,许纯牧已经出京了江晏迟,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 就念着许家以前的军功,放他一马吧。

  我放,好,我放。江晏迟怕的便是他不提要求,看着楚歇手里的薄如蝉翼的刀,像是生怕他一不小心挥动着划断了绳索似的,阿歇,你不是说过吗。你救下我阿娘,都是为了我她真的不能有事,阿歇,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楚歇嘴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珠像是蒙上一层薄雾。

  不是你,在要我的命吗。

  你在说什

  许纯牧,就是我的命。

  江晏迟眼神很快变得死寂一片,红彤彤的,透着刀剜似的锐利,你说什么。

  楚歇轻咳了一声,戗风拂发,倒是看上去几分凌乱,稍显落魄。

  雪越下越大,在青灰的长阶砌成一片玉砖,泠泠清透,将脸色衬得煞白。

  楚歇的语气却寡淡至极,喉咙里挤出的话还带着些气虚的喑哑。

  江晏迟。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和你成婚。

  没错,就是成婚。

  从那之后,一切都乱了。

  楚歇来这个世界十数年,在那之前,从未失误过一个剧情。

  兢兢业业,天衣无缝。

  一切都是完美演绎。

  直到江晏迟提出成婚。

  自己竟也答应。

  如摧枯拉朽一般,事情开始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根本遏制不住。

  江景谙之死,本不该失败。

  山林刺杀,也不该拖延。

  那人身形一晃,勉强站定了,才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宫说。

  回宫。他嗤笑一声,我还有命回宫么。

  楚歇!他眉头禁不住蹙起,声音微扬着,牵扯到了腹部的伤痛。他伸手摁着似乎有些崩裂的伤口,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温软些许,我说过,有什么话好好说你的每一个要求,难道都必须靠欺骗和威胁来达成吗。你为什么就不能

  我能怎么样?

  楚歇接过话头,你削了许家的兵权,削了我的掌印之权江晏迟,我还能怎么样。

  阿歇,你先别说别的,快把我阿娘放下来,她真的会冻死的!江晏迟不愿再同他争吵,只言辞恳切。

  那便冻死。

  楚歇余光看着赵灵瞿,心底憋着一团火,说起话比刀子更锋利,刺痛底下人的心肺,反正,你们也不曾给过我们活路。

  我们。

  江晏迟紧了紧牙。

  楚歇是个不怕死的,他一贯是知道。若只是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他是不会如此歇斯底里的。

  如今这样发疯,为的是谁,他用头发丝想也明白。

  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许纯牧。

  因为自己欺骗了他,扣下了许纯牧,没有如他所愿将三十万兵权交给那姓许的。他就要这样拿段瑟吊在着寒冬腊月的城墙上整整两个时辰泄愤。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是啊,他素来行事作风便是如此。

  若非自己趁早削了他的职,眼下动了许纯牧,他还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模样。

  楚歇就是一块怎么捂都捂不暖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