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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手炽热而温暖,不容避开地附在他的手的手背上。过分的亲昵让楚歇有些不自在,想要将手抽回来,可不知怎的,察觉到自己的这一动作后,那人将手握得更紧了,仿佛不容他挣脱一般的执拗。

  看来今天,这位太子果然是有话要说。

  阿牧,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你知道吗?户部尚书王琦,被流放了。这,王琦素日以来和楚歇是一路的,惯会仗势欺人

  话还说未说完。便听到身边人轻轻的打断。

  楚歇惯会,仗势欺人?

  太子自斟自饮。又吞了一杯烈酒下肚。只说:阿牧,你别怕。我已经入主东宫我,我会护着你的。

  楚歇说:太子殿下,你醉了。

  我没醉。

  你多大了呀?太子又问。

  我永安十二年生的。楚歇照着许纯牧的生辰答。答完以后才想着,太子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上头还有个哥哥吧,我认得你哥哥,你既然是许家的人,为什么不跟着你父亲和哥哥一起学弯弓射箭学骑马呢?江晏迟又问。

  我自生下来,身子骨变不好,学不了这些。楚歇敷衍地回答,并不太想在这问题上继续下去。

  他往日里没看出来,太子是个如此八卦的人。

  可不知江晏迟从里头听出他什么意思,眼神顿时变得晦暗不明,刚拿起的筷子都搁下了。

  那你又是怎么来的皇都。你这样的,家里人竟也放心撇开你不管。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许家的男儿从没怕过什么。

  江晏迟醉眼朦胧,嘴角弯起笑意。

  你是几时到的皇都。

  约摸两三年前吧。

  楚歇想着,好家伙,这套话没完没了。

  太子生性多疑,难不成又是何处被瞧出了什么破绽,如此想来,也有点紧张,手指微微一蜷,在桌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声响。

  江晏迟听见了。

  他难得地停下话来没有再接着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楚歇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满满地都是怜惜。就通过刚刚的三言两语,江晏迟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已经给楚歇扣上一个因体弱而不得家人宠爱,被不公对待的可怜身世。

  若当真是许家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又怎么会让他进到楚府里,吃那些苦受那些罪。怎会让他孤身一人流落到这皇城中来。怎会放任他留在奸佞楚歇身旁,任由他一次次以身犯险。

  想他兄长许长陵,那可是京城里叱咤有名的人物,娶了尚书家的嫡女,皇城里宅子也有好几处,上头有侯位等着承袭,日子过得又潇洒又清闲。

  许纯牧倒是一直被养在苦寒的边境,传言有三十万兵权,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可见,传闻不可尽信。

  不过是偏心长子,嫌恶幼子罢了。

  江晏迟依旧温温地笑着,眼底却生了些寒意。

  第16章 、中毒

  我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许家世代忠良,你既是许家的子孙,我说什么也该看顾看顾才是。太子慢条斯理地给楚歇夹了些菜,状若无意道,若我当真能扳倒楚歇,从此往后,你便别回北境了吧。极北苦寒,你这身子骨哪儿能受得住。也不知道你过去十几年都是怎么在那边过的日子。

  这是试探吧。

  明显话里有话啊。

  楚歇越发坐不住了,想,莫非太子已经开始怀疑他并非是真正的许纯牧。

  太子看似散漫,余光却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

  只瞧着那人眉头一皱,默了一会子。眼神里似是有几分闪躲。

  楚歇想事已至此,除了一口咬死了自己的身份别无他法,便道:十几年都那么过来了,我都习惯在北境呆着了。

  你回北境又能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要带兵打仗?传闻你爷爷给了你三十万兵马阿牧,就你这点劲儿,跨的上马背,拉得住缰绳吗?

  太子声音很平静,语气故作打趣。楚歇也在用余光揣摩着对方神色,瞧着那人眼底没有什么笑意,像是压着口气似的。

  心下一惊。

  立刻想到了月色下太子一刀将要扎入自己心口时恣睢阴冷的眼神。

  是了,许纯牧是手握三十万兵权的少将军。和自己如今这病骨沉疴的模样相去甚远。

  这怎么圆。

  楚歇心里百转千回,额角不自觉沁出些许冷汗,开口便又是舌灿如莲:带兵打仗不是只拼刀枪的。我虽体力不济,但兵法计谋,可丝毫不比我大哥差。

  说完这句,见太子将目光收回。楚歇才微微松了口气。

  敢情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太子果然疑心病重。

  楚歇只想快点走完这个剧情回家睡觉。

  你他妈倒是动筷子啊。

  饭桌上菜都快凉了,江晏迟愣是一口也没吃。喝下去的酒也消得差不多,脸上的红云淡去,又变回往日里的冷峻模样。

  面前人一副油盐不进,铜墙铁壁的姿态。

  说一句噎一句。

  教他束手无策。

  许纯牧,你喜欢不喜欢皇城。

  太子手指曲起,食指指尖没有意识地轻扣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暗示着他有些焦躁的内心,像你哥哥一样,寻一位皇城里的人成亲如何。

  对方眼神里明显浮现出迷茫的意思,甚至还忍不住瞥了自己一眼。

  又斟酌了好一会,楚歇说:我挺喜欢北境的,散养惯了,并不打算留在皇城。再者,皇城里的金枝玉叶我也着实配不上。

  叩击的食指戛然停下。

  江晏迟长呼一口气,还想说什么又没找到话头,抬手又不知要干什么,只故作无意地挠了挠额角。

  不是错觉,楚歇感觉到二人之间好像陷入了异常的尴尬里。

  可是为什么尴尬呢。

  他的回答里应该没有漏洞,也十分得体。

  他试探性地看着太子,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吃饭?

  终于能走剧情了。

  楚歇很开心。

  嗯。

  太子反倒兴致缺缺的模样。

  楚歇提起筷子的手一顿,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开心么,加了一筷子青菜递到江晏迟碗里: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