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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杰弗里·雷蒙德(1 / 2)





  第十五章 杰弗里·雷蒙德

  当天我又获得了新的证据,证明波洛的策略果然厉害。基于对人性的深刻理解,他的挑衅拿捏得恰到好处。在恐惧与负罪感的双重作用下,艾克罗伊德太太最先做出了反应。

  当天下午我结束出诊刚到家,卡洛琳就告诉我杰弗里·雷蒙德刚走。

  “他是来找我的?”我在玄关边挂大衣边问。

  卡洛琳在我身边转了好久。

  “他要见的是波洛先生。”她说,“他先去了‘落叶松’,但波洛先生不在家。雷蒙德先生以为他在我们这儿,或者你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根本不知道。”

  “我打算多留他一会儿,”卡洛琳说,“可他说半小时以后再去‘落叶松’,然后就往村里去了。真可惜,他前脚刚走,波洛先生后脚就来了。”

  “来我们家?”

  “不,回他自己家。”

  “那你怎么知道的?”

  “侧面的窗户。”卡洛琳言简意赅。

  对我来说,这个话题该收场了,但卡洛琳另有打算。

  “你不过去看看?”

  “去哪里?”

  “当然是去‘落叶松’。”

  “亲爱的卡洛琳,我去那儿干什么?”

  “雷蒙德先生那么着急见他,”卡洛琳说,“你去了可以打听一下是什么事情。”

  我眉毛一扬。

  “我的好奇心没那么重,”我冷冷答道,“就算不知道邻居们究竟在干什么、想什么,我也能舒舒服服过日子。”

  “胡扯,詹姆斯,”姐姐说,“你肯定也和我一样想知道。你不诚实,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总想装成不感兴趣的样子。”

  “够了,卡洛琳。”我边说边走进诊疗室。

  十分钟后,卡洛琳敲敲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罐果酱之类的东西。

  “詹姆斯,能不能麻烦你把这罐枇杷果酱给波洛先生送去?我答应过要给他的。他还从没尝过手工制作的枇杷果酱呢。”

  “怎么不让安妮拿去?”我没好气地问。

  “她正在补衣服,没空。”

  卡洛琳和我四目相对。

  “很好,”我站起身,“如果非要让我拿这无聊的东西去,我就放在他家门口,听明白了吗?”

  姐姐也扬了扬眉毛。

  “可以,”她说,“谁说你还需要干别的了?”

  托卡洛琳的福,我只能多跑一趟。

  “如果你碰巧遇见波洛先生,”我拉开前门时,她说,“记得告诉他靴子的事情。”

  这招不可谓不高明。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解开靴子之谜。那位头戴布列塔尼帽的老妇人前来开门,我忍不住问波洛先生在不在家。

  波洛应声而来,笑容可掬地将我迎进屋。

  “好朋友,快请坐,”他说,“坐这把大点的椅子,还是那把小一点的?房间里不算太热吧?”

  我觉得屋里闷得慌,但忍着没说。窗户紧闭,壁炉里火焰熊熊。

  “英国人特别喜欢新鲜空气。”波洛说,“要呼吸新鲜空气,外头多得是,何必放进屋里来?这些陈词滥调我们就不讨论了。你是不是给我带东西来啦?”

  “两件东西,”我说,“首先是这个,我姐姐送的。”

  我将那罐枇杷果酱递给他

  “卡洛琳小姐真是太客气了,答应过的事记得这么牢。那第二件呢?”

  “算是一些消息吧。”

  然后我向他转述了与艾克罗伊德太太会面的经过。他饶有兴致地倾听着,但不太兴奋。

  “这就说得通了,”他沉吟道,“而且也有助于核实女管家的证词。还记得吗,她自称路过时发现银桌的盖子敞开着,于是顺手关上了。”

  “她还说去客厅是为了查看鲜花的新鲜程度,你觉得呢?”

  “啊,对这一段我们从没当真,对吧,我的朋友?她显然急于解释出现在客厅的理由,情急之下才捏造出这个借口——不过话说回来,你可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原本揣测,她那么紧张是因为对银桌动过手脚,但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对。”我说,“她出去和谁见面?又是为什么?”

  “你认为她是出去见某个人?”

  “是的。”

  波洛点点头。

  “我也有同感。”他若有所思。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对了,”我说,“我姐姐托我捎条口信。拉尔夫·佩顿的靴子是黑色的,不是棕色的。”

  我边说边审视着他。不知是不是幻觉,一瞬间,他的神情有些不安。但即便是真的,那一丝不安也稍纵即逝了。

  “她真有把握靴子不是棕色的?”

  “绝对肯定。”

  “啊!”波洛懊恼地叹着气,“太遗憾了。”

  他好像相当沮丧,但并未多加解释,而是马上转移了话题。

  “上周五早晨去你那里看病的女管家拉塞尔小姐——你不介意告诉我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吧?我的意思是,除去正常问诊的细节问题?”

  “不介意,”我说,“谈完正事之后,我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毒药,还说到中毒之后能否检验出来,最后又谈到吸毒和瘾君子。”

  “特别是可卡因?”波洛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微感讶异。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房间另一头归档的报纸前,拿过来一份九月十六日星期五的《每日预算报》,示意我读一读上面一篇关于可卡因走私的文章。文章的内容骇人听闻,描写也很生动。

  “她读了这篇文章,才对可卡因耿耿于怀。”波洛说。

  我还是摸不着头脑,刚要追问,房门开了,仆人通报说杰弗里·雷蒙德来了。

  雷蒙德走进来,依旧满面春风,热情地向我们问好。

  “您好,医生。波洛先生,今天早上我是第二次造访了,我急着找你。”

  “也许我该回避一下。”我颇为尴尬地提议。

  “我不介意,医生。不,是这么回事,”他随着波洛的指示落座,“我是来坦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