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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2)





  “我感冒的时候,我妈回来了。”周厌语静静地坐在床上,盯着手背上的吊针,声音轻得不像话,像一片孤独的雪花,“如果我病得更严重,她一定就不会走了,这次她一定会留下来。”

  所以她故意把自己搞发烧,烧得越高越好,只要能留住余安楠。

  假如她不知道余安楠曾经也回来过,她绝不会如此孤注一掷。

  她在赌,赌余安楠还是爱她的,就像三年前一样爱她。可最终,她还是输了。

  一连两天,余安楠连影子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来过。

  第三天下午,她依然在吊水,这是最后一天了,她的烧已经退了下去,明天不需要再来继续吊水。

  谢酌推开病房门,看见床上那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

  他慢慢走过去,站到床沿边。

  吊针已经拔了,两瓶水也吊完了,她的外套搁在旁边的椅子上,柜子上还放着一杯水,已经凉了,旁边搁着几片药,是她应该吃的。

  但她没吃。

  谢酌眼神沉了沉,手指轻轻攥起,弯腰勾住她的被头,还没有往下拉,他忽然听见被子里传来的极小声的呜咽。

  小到稍微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小到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躲在家门口可怜兮兮地哭泣,小到他只是听见第一声,心脏就开始疼。

  他最终还是没有掀开她的被子,静静站在床边,听着她的呜咽,由小变大,再变到最小,最终消失。

  病房回复最初的寂静,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周厌语拉开被子,将头露出外面,看见谢酌的那一刻,她并未感到惊讶,她一直知道谢酌在这儿,从她发出第一声呜咽,一直到恢复现在这个样子。

  “你生病的时候……你妈会心疼你吗?”

  她轻声问,嗓音哭得哑而干,活像刚从刀尖上滚了一圈,带着淡淡的血气,眼眶微微发肿,眼珠子漆黑,被水汽润过,显得不再那么冷漠。

  “会。”

  谢酌回答,侧身拿起柜子上的杯子,倒掉冷水,换上开水,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杯子,把两样东西都递到周厌语眼前。

  他垂着长长的眼睫,遮掩住里面深藏了许多年的嘲弄。

  “但是,我生病的事,我妈从来都不知道。”

  周厌语怔住。

  谢酌掀起眼睫,露出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笑容:“以前,我只要一生病,我爸就会把我送到另一个地方,直到我病好回家,我妈都不知道我生过病。”

  李回苏以前总以为他身体很好,很少生病。

  可正常人怎么可能不生病呢?哪怕是圣人,如孔子,也依然会生老病死。

  谢酌不是神,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会生病,会受伤,会变得冷漠,会变得憎恨,也会变得不动声色和深藏不露。

  而谢停回那种劣质的谎言,大概只能骗到一直深爱着他的李回苏了。

  周厌语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缓慢地把被子拉了上来,再次彻底蒙住头。

  她睡着了。

  谢酌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药扔到垃圾桶,只能等她醒了再让她吃药了。

  床上的被子拱起一大片,谢酌倾身过去给她拉了拉被子,蒙着头睡容易呼吸不顺畅,对嗓子不好。

  被子拉下,露出周厌语半个脑袋,一头毛茸茸的黑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脸上泛着淡淡的红,眼睫漆黑,安静地覆盖住她的眼睛。

  睫毛尖微微上翘,眼尾发红,鼻翼小幅度歙动,即便在睡梦中,她也有些不安,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唇角凹进去,勾出一个令人心疼的弧度。

  褪去冷淡,只余下罕见的脆弱。

  谢酌松开拉住被子的手,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倾身,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指尖略过她的鼻尖,清浅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喷洒在他的手指头上。

  他停顿住,凝视着她咬住下唇的牙齿,拨着她头发的手指痉挛似的一抽。

  似乎是在睡梦中也察觉到某些气息的变化,周厌语皱了下眉,牙齿居然松开了,嘴唇抿上,下唇被牙齿咬住的地方留下一个凹陷,格外明显。

  谢酌蜷起手指,想收回来,收到半路,他又改变了主意。

  于是手指缓缓松开,不着痕迹向女生熟睡的脸上探去,最终落下的位置,是女生无意识用牙齿咬出来那一点凹痕。

  谢酌刚握过热水,手指手心这会儿都是热的。

  大约是温度蛮适宜的,周厌语居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甚至舒服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抿了下嘴唇,试图勾住那点令人舒适的温热。

  谢酌的指尖就这么被她压住两秒钟,然后周厌语嫌累得慌,又松开了他。

  他的指尖却留下了独属于她的温度。

  谢酌敛起眸光,直直站在那儿,盯着自个儿的手指发呆。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分钟,他没有摩挲手指,也没有把手插兜里。

  他垂眸看了眼依然熟睡的周厌语,看着她呼吸时身体轻微的起伏,感到喉咙一阵干涩。

  他终于放下了手,转过身的同时又抬起了手,那只碰到过周厌语下唇的手指被轻轻印上自己的唇角。

  长睫下的眸光倏然变化,棕黑色的眸底翻涌着压抑而令人躁动的炙热。

  32、迎接巨轮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