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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1 / 2)





  清漪进府的时候,叶家没有派一个人去接她。前几日君然带了一沓银票去了绿竹坊,除了赔偿绿竹坊的损失以外,还有一部分是给清漪赎身的。

  君然约莫估算了几千两,只捆了个大概,往那鸨母面前一扔,反正他钱也带来了,要是嫌少那他们家清漪姑娘就只能砸自己手里,要不然就是上头那位怪罪下来。

  所以这老鸨嫌少也只能认了,不过君然可没有半点抬举清漪的意思,只让她一人背了包袱款款自个儿来了。

  他是要当个“纨绔”,不过也没智障到这个地步。要是自己亲自来迎还不知道在外人眼里是个多拎不清的家伙呢。

  清漪从小侧门跨过的时候,旁的仆人婢子都在一旁偷偷看着她,想看看这位名动京城的清漪姑娘长得什么样子,毕竟以后这姑娘会成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若是现在就和人家打好了关系,还不定以后怎么飞黄腾达呢。

  她今日没有再戴上面纱,只换了身上那些看着就不菲的首饰衣衫,换上了让人特意准备的粗布麻衣,面上干干净净没了一点脂粉,又去了钗环铃佩。眉目清新雅致,神色柔和,整个人显得平和很多,与第一次来这叶府的时候已是大相径庭。

  将自己的身段放低,那又是怎样了呢?

  清漪低着头,这样想。若是君然没有这番心思,那么她这样的烟花女子还能逼着他做吗?

  要说那人当五皇子时用这样的手段,她兴许还能在脑子里赞赏一番。可现如今那位已经成了皇帝,而且推手还是叶太傅,不说多感激吧,怎么也不该是借着她的手来捅叶家一刀。

  清漪虽说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细作,但身份是个风月场所的烟花女子,论起那些阴谋算计,看到的比这位皇帝从小看到的阴私还多,容谦小时候虽然身份再低微,但是起码也是个皇子,于这后宫之中,俸禄、伺候的人数皇帝还是一碗水端得很平的。

  几年前手段狠辣、不留一丝情面也就罢了。现在已经当上了皇帝,那么仁德和手腕就必须都要拥有,将这个度如何拿捏才是一个皇帝应该学的。而不是一味的铲除异己,若是一点忠言逆耳都听不进去,那和纣王又有什么分别呢?

  又或者这位大月朝当今圣上,还真想成为第二个纣王不成?

  不过她此时还是受制于人,无法从中脱逃,只能顺着那位的心思来。

  清漪敛去了眼中的复杂,抬起头时又是一番笑脸相迎,任谁也不会对这样的女子恶语相向。

  她走向一个离她最近的仆妇,声音轻柔和缓,“这位姐姐可否带我去见一下你家公子?”

  她没有暴露自己已经记得叶府地形的事实,只装作不识,让旁的人领她过去,向来也不多至于让君然发现。

  那位与她接触的仆妇撇了撇嘴,似乎甚是不想理她,只往后一瞧,拉过一个畏畏缩缩、黑黑瘦瘦的小丫头推向清漪,“少爷早就有了吩咐,让俺给姑娘安排了小丫头伺候,姑娘且跟着这丫头走,便能到自己的院子了。至于少爷,他说他会来找姑娘的。”

  这仆妇说话爽脆,语气却对清漪隐隐透着些轻视,连拨给清漪的小丫头看起来都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姑娘。

  不过清漪当了这么些年的底层人士,便是什么脏事都体会过了,还能没见过这样的下马威?

  她轻轻勾了勾唇角,拉了这小丫头的手,便直直的往后走,反正来了这叶府,已经打入了内部,难不成还要忌惮一个老虔婆?

  清漪姑娘,还是一样的后缀词。可身份就已经变了味道。

  以前是绿竹坊的清漪姑娘,是个青楼女子。

  现在是太傅府的清漪姑娘,勉强算个妾,不过便是个连妾都不如的姑娘,那也不是这群老虔婆能随意拿捏的。

  高门大院有规矩,这太傅府也不例外,香草熏衣,红花泡澡,去了身上的汗气,清漪才觉得浑身松泛起来。

  她已经有许多年不曾穿过那粗麻制作的衣衫了,领口袖口和皮肉一接触,白皙的脖颈和手腕子上就泛起道道红印子,身上还好有亵衣隔着,便是没什么反应。

  香胰子抹了上半身,只轻轻在身上打着圈子抹出了泡沫。

  既来之,则安之。

  她在那囹圄之地磋磨了多年,也曾是这么安慰自己度过的,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此生没了自由,也没了地方可去。

  舀上一瓢水朝着身上泼洒,将那些泡沫冲的一干二净,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自由的呼吸。

  君然就是这时候来了清漪的院子。身边的冬月没跟着,只他一个。

  他刚抬头看看这院子被写了什么名,这一看,便是面上一哂。

  院子取的名字也着实阴损了些,叫淇奥院。

  清漪之前待的地方叫绿竹坊,现在来了叶府,住的地方居然叫淇奥院。

  同是诗经里的一句,那不就是暗自嘲讽清漪从哪来到哪去嘛,君然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

  向来除了那位性子急躁的便宜爹也没什么人会用这么隐晦的含义来骂人了。

  门外没人守着,门里头什么声音也没传出来,约莫也没什么人,君然便以为清漪来了陌生的地方,正在补觉呢。

  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却不想两人正好四目相对,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幸好清漪坐在浴桶里,周边都是花,将洁白如玉的身子藏得好好的,只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还有一双莹白的手臂。

  君然挑了挑眉,却没有立即转身出去。

  “需要我出去吗?”

  “不必了。”也不是没有见过,更何况为她赎身的都是他,该遮得都遮得好好的。到了他府里,都已经被人叫了清漪姑娘,难不成自己还要瞎矫情什么?难不成他还会强人所难?

  就照那天他在绿竹坊的态度,清漪就赌这人绝对不会做和那位张姓公子一样的事。

  哪怕她进府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不过这身子不就那么回事嘛,只要能活着,什么贞操,都随它去。说也奇怪,这东西给了君然,她心里竟生不出一点委屈来。

  君然关上了房门,只转到后头的卧室里去了,顺势在一旁的书架子上挑了本话本看看,等着清漪洗好澡。

  话本子又是那样俗套的剧情,什么大家小姐遇上了贫穷少年,两人情愫渐生,便是私定终身之类的,看了一半,君然觉得还不如现代那些婆婆妈妈爱看的情感大戏好看呢,只将那书摊开盖到了脸上,整个人窝在软榻上闭上眼眯了一会。

  正值他睡得正好的时候,面上一亮,鼻尖盈满洗浴后的袭人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