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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1 / 2)





  春雨嘈嘈切切坠地染尘,落在耳里反晕着三分静,静得李清珏一整颗心渐归宁和,满绪杂思四散,脑中种种尽都敛下。

  过了许久,他才在回神一霎间想起,从今晨醒来等到现在,一直在等着平怀瑱从朝里带出一颗定心丸来。

  李清珏抬头欲问,话到喉里及时止住。

  平怀瑱瞧来入睡了。

  这人一双眼下似浓云般染着一抹墨影,神态却比醒时柔和,眉心舒展,仿佛了无烦忧,胳膊稳稳揽着臂间人,如同揽着最为安心的庇佑,终在数百个辗转难宁的寂夜之后,得来一通好眠。

  李清珏不忍相扰,看着看着,偏头在他下颌轻吻,随即闭上清醒双目,一动不动地陪他安睡。

  平怀瑱这一觉睡过了午时去。

  屋外细雨早已止了,旭阳高悬正空,道道光华如金纱拂落,照射出遍地水洼中的琉璃色泽。

  李清珏被他带着几分初醒时的慵懒往紧里拥了拥,这么一会儿间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本无困意但也寐得浑身骨头都跟酥散了一般绵软无力,眯着双眸低低哑哑地问:“醒了?”

  “醒了。”平怀瑱回过,垂首抵着他的发。

  李清珏又闭眼憩了小片刻,待四肢有了些力气,这便起了身。

  庭苑幽静,室外无人,只青植融着雨后尘泥香。

  府里仆从经赵珂阳事前吩咐,除亲选婢女二人,俱不往此院来。满府上下,少有人知院里歇着何人,而又是哪般来头。

  李清珏得了清净自在,到此时去往后院唤来婢女送水送食,回房时见平怀瑱已坐在桌旁挑了平素不爱的糕点饱腹,似猜着缘由,问道:“今晨未用过早膳?”

  “一早径直去了乾清殿,”平怀瑱顺手将身边海棠雕花的圆凳往外一挪,“散朝后往凤仪殿请了安,后又出宫来此,未得空用膳。”

  岂止早膳而已,听这话那是半口水都不曾饮上。

  李清珏坐到登上默声听着,执起玲珑茶盏为他续满杯中微凉的贡品方山露芽。

  此茶本自宫里来,乃宏宣帝赏了皇后,又经皇后赠予兄长,两三番辗转再到平怀瑱杯里,想必合他口味。

  平怀瑱确感顺口,伴着浓淡适宜的一盏茶水食了花饼两只,略略填了三分饱便停下手来,等着后院厨房呈上午膳,再与李清珏一同用些。

  等待时候闲来无事,李清珏这才问出先前未及开口之话:“太子今晨上朝,诸事如何?”

  “诸事无忧,刘尹上谏招安之策,并欲将派系中人尽揽麾下,朝中无人阻拦,父皇亦在口头允了。”

  想来自当无人阻拦,刘尹一党拥护还怕不及,而太子左右之人亦都心领神会,各个眼观鼻鼻观心,暗暗等着他往坑里栽,岂会说出半个“不”字?

  如此顺遂,李清珏只担心朝中无一人持反对之见,反倒会令刘尹忽而醒了神,而在心中生出警惕来,以至功亏一篑。

  他将心下顾虑问出,平怀瑱听罢却笃定摆首:“招安之策乃是他刘尹的主意,陈大人原要做饵引他上钩,不料他自己先沉不住气了,如此迫不及待,又何必担心他再转了念头?更何况父皇金口已开,岂有收回之理。”

  李清珏觉他话中有理,但仍有不妥,毕竟刘尹作何心思,于他二人都不过揣测而已,思来想去与其留有余地予人,不如慎之更慎,百密无疏,想着抬起眼来又道:“金口虽开,中书省却不及拟旨,旨意未诏,刘尹便有反悔余地。此策为他所谏,届时妄图反口,倘有一番好理论,皇上亦可为之说服。”

  平怀瑱听进了心里,凝神问道:“那清珏以为该当如何?”

  “想必还需劳烦陈大人再演一场戏了。”